观文|宏大博远的《孔子》
文娱快报 昨天18:11
文|甄飒飒

由山东省话剧院新创排的话剧《孔子》,日前完成了全国巡演。相对于之前的版本,这一版的话剧《孔子》更加注重在舞台上对传统的故事进行“转译”与“重构”,使传统文化的“精魂”在舞台上得以呈现。
话剧《孔子》在创作上积极融合了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两大创作手法,将孔子光辉伟岸的形象、跌宕起伏的一生、炽烈光辉的理想与纯粹博远的情怀,在舞台上立体化地勾勒了出来。
话剧《孔子》以孔子人生大事为节点,设计了“君子”“进退”“为政”“去国”“见南子”“困境”“渡河”“彼岸”等八场,在情节演进中自然妥帖地融入了孔子的政治理想与教育理念。第一场《君子》中,孔子教导子路:“修己以敬,以便为百姓做点事。让老者安之,朋友信之,少者怀之,尧舜不过如此。”这段话实际有两个出处,“修己以敬”出自《论语·宪问》,“老者安之”出自《论语·公冶长》。前者是孔子对“子路问仁”的回答;后者是孔子对“子路曰:‘愿闻子之志’”的回答。话剧巧妙地将这两段对子路的回答融为一处,写进了孔子教导子路的情节中。这样的现实主义表达手法,还表现在话剧《孔子》对诛少正卯、见南子、被匡人围困、被郑人嘲笑等情节的刻画,展现了孔子求道之路的困顿与挣扎,在命运场景演进的过程中,孔子的追求、性格、理念与命运互为表里,形成了丰满而统一的人物形象。
话剧《孔子》没有拘泥于对史实的复刻与讲述,还用浪漫主义的艺术想象去探究孔子的不同选择。剧中的孔子有犹豫、有失落、有挫败感、有无可奈何,在《见南子》一场中,面对南子热切的眼神与殷勤的问候,孔子如坐针毡;面对南子政治联盟的邀约,孔子只再三问“何时可见君王”。后世传颂他的礼、他的智,而面对南子这个小女子时,他也有手足无措的尴尬和无言可答的慌张。《彼岸》一场中,卧病在床的孔子与六十多年前的自己进行了一场对话,面对年幼的自己“天命何如”“讲述过很多亲切的道理”“著书立说,为天下立心立命”“做过很多言不由衷的事”等追问与陈述,年迈的孔子只用“知其不可而为之”作答。年迈的孔子认为自己“知其不可,不识时务,终究是个失败者”;而年幼的孔子却回答:“没有这个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失败者,这个世道就真的彻底失败了。”这种浪漫主义手法显化了孔子内心中的冲突与挣扎,使观众看到了孔子炙热的纯粹情感与不懈的精神追求,让舞台上孔子的形象,充满了色彩与生命力。

话剧《孔子》借助了数字技术,使儒家文化的诠释方式从语言文字变为了繁复多变的舞台视听元素。在第一场《君子》结尾处,孔子带领弟子们在沂河边沐浴嬉戏,演员们用轻松舒展的肢体语言呼应了欢乐轻快的剧情氛围,舞台背景瞬时转为翠柳拂微波的画面,演员们依次吟诵的台词在屏幕上出现,伴着轻快的背景音乐,组成了视觉与听觉的双重呈现:“暮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。”这句话出自《论语·先进篇》。孔子让弟子子路、冉有、公西华、曾皙谈谈他们的志向,这句台词就是曾皙的答案,他的回答得到了孔子的赞同。这句话描述的闲适场景,代表了孔子理想中的社会愿景。话剧对这句话的诠释是直观的、感性的、充满色彩的,对于一些对儒家文化知道得少的观众而言,更是生动的、有趣的,易于理解的。
话剧《孔子》按照当代观众的审美习惯,用声色光影丰富充盈的舞美设计代替了大段的古籍式台词,渲染出了孔子周游列国时的种种情态与细节。第六场《困境》用舞蹈、歌曲和旁白,串联起了孔子在周游列国时遇到的诸多刁难与艰危,例如田间隐者嘲讽孔子师徒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”,孔子路过郑国时因为内乱与学生分散,被人形容为“像丧家之犬”。快速旋转的大型车轮代表孔子一行游历多地,时而舒缓时而紧张的背景音乐映衬出了行程的不定。
在《为政》一场中,孔子要杀鲁国大夫少正卯,舞台上孔子弟子与百姓接连发声,有人说少正卯罪不至死,有人说孔子背弃了自己仁政的主张,有人认为此事将对孔子贤名有损,有人认为作为大司寇应当机立断。演员大段的内心独白细致而充沛,表现出了孔子内心的纠葛与矛盾:“杀,我不仁,不杀,对天下不仁”。作为一个办学授徒的大夫,坚持“子为政,焉用杀”的仁政理念,孔子不想杀少正卯;但作为鲁国的大司寇,面对“心达而险、行辟而坚、言伪而辩、记丑而博、顺非而泽”的少正卯时,又不得不杀他,在成全自己与成全天下的选择中,孔子选择了天下。实际上,少正卯之诛的历史真实性,历代学者存在争议。话剧创作选择将这个事件搬上舞台,正是为了从多个角度去刻画孔子的形象。观众也能从舞台上演绎的孔子的历史选择中,看到孔子思想最为宏大博远之处。
(作者为山东省艺术研究院副研究员)
责任编辑:车向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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