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作|渐入佳境

文|翟长付

下班经过小区商业街，街头的拐角处多了个甘蔗摊。

甘蔗清热生津，润燥和中，我从小就喜爱。老屋院子里的菜园子，父亲每年都会在东南角种上几十根甘蔗，给我们兄弟几个解解馋。

小时，天一冷，我们就开始盯着院子里的甘蔗了。父亲说：“甘蔗要等霜打过，才能甜到根里。”我和弟弟天天盼着霜降，终于看到菜园里积了满满的一层白霜。那天，父亲砍下一根最粗的甘蔗，剁成一节一节给我们尝鲜。我抓起一根，用牙齿咬去外皮。转着圈，一节一节地咬下皮来。咬下一口，清甜的汁水瞬间溢得满嘴都是，还流出两滴，滴在胸口上。父亲拿来毛巾，轻轻擦了擦弟弟的嘴角：“慢点吃，别咬着舌头。”

大哥二哥放学回来，父亲又砍下四根甘蔗，给我们一人一根，叮嘱我们不能偷吃，要留着过年。

我喜欢先吃甘蔗梢，根部最甜的几节舍不得吃。最甜的也是最难啃的，根部的甘蔗皮坚硬锋利，稍不注意嘴唇就会被划破。弟弟经常把嘴唇划破，嘴里还“咝”地吸一口气，完全不在乎那点血，直嚼到一点甜汁都没有了，才吐掉嘴里的渣。

甘蔗从古到今都是受人喜爱的食物，“老境於我渐不佳，一生拗性旧秋崖。笑人煮箦何时熟，生啗青青竹一排。”古书上还记载：“恺之每食甘蔗，恒自尾至本，人或怪之。云：‘渐入佳境。’”这段话说的就是顾恺之“倒吃甘蔗——渐入佳境”的典故。

冬季农闲时，父亲还会带我和弟弟去姑姑家。小姑家门前有几垄甘蔗，听说我们要来，小姑父早早砍了几根。洗净去皮后切成小块，放在碗里给我们吃，既好吃又不会被甘蔗皮划破嘴唇。

俗话说，倒吃甘蔗节节甜。从梢吃到根，甘蔗一节比一节甜，生活也像吃甘蔗一样，越过越美好。年近花甲的我，还长着一口好牙。甘蔗一上市，老伴儿知道我的喜好，顺路就会买几节甘蔗，请摊主剁好带回来。茶余饭后，嚼上几口，心满意足，感觉生活也美滋滋的了。